吞佛身世漫想（上）【慎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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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莲生吞脑洞，慎入。
皈依
“观自在菩萨．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．照见五蕴皆空．度一切苦厄．舍利子．色不异空．空不异色．色即是空．空即是色．受想行识．亦复如是……”
善法天子刚推开诫室的门，听见的便是熟悉的《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。
黑暗的房中，佛者闭眼轻敲木鱼，口中的经文也没停，完全没被打扰。一束光透过打开的门缝钻入暗室之中，正正打在佛者身上，映出他一头白发如雪。
“圣尊者。”善法天子轻呼，太过平静的气氛让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。
“吾早已非圣尊者。”白发佛者嘴上停下了经文，手上却还在有节奏的敲着木鱼。
“一步莲华，”善法天子听出来他语气的坚持只好直呼其名，“玄宗传来消息，异度魔界退兵了，据说是因为银鍠朱武失踪。”
“咔”一声，一步莲华手中木锤断了，有节奏的敲击声突然停下，一瞬间诫室静的可怕。
过了许久，一步莲华放下了手中木鱼从蒲团上缓缓站了起来。
“善法，从今日起，吾将在此闭关百年。万圣岩就拜托你了。”
善法天子一下子震惊了，“圣尊者，你本就是因为上次与玄首围攻银鍠朱武没有成功，反导致自身舍利遗失才自罚卸下职位，自闭诫室的。如今银鍠朱武失踪，证明你们当日之战并非无效，你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？”
一步莲华的表情不曾变化一分，善法天子的吃惊震撼不曾影响他分毫。
“善法，你还记得当除你我初入佛门，师尊曾说过的话？”
“你是指皈依三宝？”太过久远的记忆，善法已经有些模糊了。
“不错。
自皈依佛，当愿众生，体解大道，发无上心。
自皈依法，当愿众生，深入经藏，智慧如海。
自皈依僧，当愿众生，统理大众，一切无碍，和南圣众。
善法，我的心乱了。”
一步莲华说的轻描淡写，听到善法天子耳中却不亚于五雷轰顶。
“圣尊者慎言。心魔一事可非玩笑。”
曾有无数高僧都陨于心魔，如今竟是轮到了自己好友吗？
善法天子的内心无比痛苦，他知道一切开始都是因为道魔大战。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回到过去，自私的阻止一步莲华参与这场仿佛漩涡的战斗。可是下一刻他却更加清醒，一步莲华永远不可能弃天下苍生于不顾，哪怕知道最后的结局，他也只会坦然迎接自己的天命。其实自己亦是如此。
“善法，之后的战斗和万圣岩都拜托你了。”
一步莲华的每一句话都像遗言，善法天子觉得再听下去他会忍不住眼里的泪。
“莫自责，万圣岩每一个人都早有为护苍生牺牲的觉悟了。我等你百年后归来。这万圣岩终究你才是圣尊者。”
说完，善法天子快步离开的诫室。在他关门的瞬间，感受到庞大的内力凝成阵法，封闭了整个诫室。
圣尊者，我等你百年。善法天子在心里默默说道，直向大殿而去，万圣岩还有很多事等他去解决，他没有时间回头。
诫室里的一步莲华却在苦笑，善法以为他是因为道魔大战万圣岩损失惨重而心态失衡。可他自己知道，真正的心魔并非因此。
背负万圣岩众僧的觉悟他早已有，甚至为了苍生不为魔界战火所扰，他情愿背负众人之业。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天命能与他开这么大的玩笑，让他遇见如此孽缘。
一步莲华不禁想起他初见朱武之时的情形。那日魔界弱势，阎魔旱魃被四奇设阵困住，九祸根本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抗衡苍与自己两人。正在魔界将要全线溃败之时，突然他出现了。
银鍠朱武，战场之中的他如同太阳一般的耀眼。他一上来就抗住了自己与苍两人的合招，只是微微后退了一步吐出了一口鲜血。从他出现，魔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，已经被打散的士气一下子回来了。
一步莲华与苍严阵以待，丝毫不敢放松刹那，哪怕对面的朱武只是持枪而立微微护着身后的九祸，不曾有其他动作。可是他的存在本身，便是战场上最大的压力。
“魔者，汝为何名？”一步莲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问。
“魔界战神，银鍠朱武。从今日起，你们的对手便是我了。”
之后便是漫长的持久战，玄宗与魔界还是各有胜败。但是总的来说，在朱武领导下，魔界的战术更加灵活了，战场之上只要朱武在，魔界的士气总是强的惊人。因此玄宗总得是输多胜少，纵使有万圣岩倾力相帮，劣势还是越来越明显。
之前善法天子所提到的战斗，便是如此局势下的破釜沉舟。玄宗宗主以自身为饵拖住了魔界大军，给一步莲华和苍制造了机会与身边无人的朱武对战。只要能杀掉朱武，此战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。
可是万万没想到，朱武功体特殊，竟在玄宗计划之时将计就计，暗藏副体在附近。待战斗中一步莲华和苍使出威力强大的合招，还在调息的一瞬间，攻向了离他较近的一步莲华。
一步莲华未来得及反应，丹田登时重创，气息错行。发觉了一步莲华被袭，气息混乱，苍立刻回援。但是朱武的反应更快，他硬抗了两人合招，强忍内伤，一掌攻向一步莲华。
一步莲华伤上加伤，本身行岔的内伤，此时更有走火入魔之态。体内修行多年所得的舍利竟爆体而出，直袭向还想乘胜追击的朱武。袭向朱武的舍利却没有使他受伤，反而被朱武下意识引气吸收了。一瞬间，一股微妙的联系建立在了一步莲华和朱武身上。
朱武神情一时恍惚，手上就慢了一步。此时苍终于赶到，救下一步莲华化光而去。
此次的行动算起彻底失败了，没算到朱武副体，导致一步莲华重伤，作为诱饵的玄宗宗主也受伤不轻。玄宗一时间士气惨淡，此时魔界若是来攻，他们完全没有一战之力。可万幸之事是魔界也采取了守式，几次进攻，都不过是试探性的小打小闹。
一步莲华回万圣岩养伤之时查阅了不少关于舍利离体的古籍，之后不顾所有人劝说以战斗失利为由自罚。
这一段时间，一步莲华独自一人在黑暗的诫室打坐，总算捋顺了内力。可是古籍中的文字却总出现在他的脑子久久不能散去。
舍利，精气之集合。离体将使人功体大减，气血双空。离体之舍利入药，可得提升百年功体之神药。若被他人直接吸收，可得血脉。
血脉二字，一步莲华不想懂。可是冥冥之中他能感受到有一根因果线系向了魔界。第一次一步莲华恨自己懂得太多了，连假装不知道都不行。
魔界有他的血脉。
一步莲华念起了心经，他想靠经文祛除脑中的杂念。
不过是因果罢了，人一生怎可能不沾因果？可是血脉二字像是魔咒，刻在了他的脑海中，不能散去。
你为何不坦诚面对自己？你渴望见到你的血脉，你渴望对他好，你渴望做一个真正的父亲，那是你的责任。你的责任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佛。
一步莲华听到自己的脑中有一个人在说话。他越念经想让那声音消失，那声音就越清晰。
终于有一天，一步莲华脑中的声音消失了。还没来的及松下一口气，一步莲华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，那是他自己的声音。
“佛不过是一场骗局，一步莲华你真的能骗过你自己的欲望吗？”
一步莲华骤然睁眼，眼前竟站着另一个自己。不同于白发白衣的圣洁佛者，面前之人黑发黑衣，面上还有逆反梵字。除了五官，面对面的两人竟没有一丝相似。一黑一白，一正一邪，泾渭分明。
清净的脑海让一步莲华清醒，他瞬间明白之前诸多怀疑不过是自己魔障。
“汝乃吾之心魔？”
“吾乃袭灭天来，为灭佛而生。吾非汝，自欺的伪佛。”
万圣岩的诫室里，一步莲华和袭灭天来谁也说服不了谁，又都不肯让步，一时间僵持了下来。同一时刻，魔界竟闯入了一名出乎意料之人。
九个月前，银鍠朱武拒绝了王位，独自带着儿子银鍠黥武离开了魔界。
九个月后，银鍠朱武再回魔界，却是偷偷摸摸要闯入禁地天魔池。
短短九个月好似沧海桑田，心志坚定如朱武，此时也不禁勾起了一丝苦笑。
似是感受到朱武的情绪波动，朱武怀中之物发出来咿咿呀呀的声音。感受到怀中动静，朱武打开了之前捂得紧紧的披风，露出来的竟是一名刚出生的男婴。
红色的胎毛不服帖的翘着，一双暗红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朱武。从披风被打开起，婴儿再没有发出过一点声响，仿佛之前的咿呀声是一场幻觉。
感受到怀中婴儿的目光，朱武却好像坚定了什么，加快了赶往天魔池的脚步，双手也不自觉的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。
避过了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兵，朱武终于到了天魔池旁。最后看了一眼怀中，他将一丝不挂的婴儿放在了会诞生魔的天魔池旁。
从温暖的怀抱到冰冷的石头，仿佛一瞬间从天堂到了地狱，婴儿终于不再沉默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朱武却只是静静的看着，不去安慰也没有再将孩子抱起。感受到又有一队巡逻兵即将到来，朱武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婴儿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四年十个月，魔界之皇银鍠玄影重病，去世之前修书一封劝银鍠朱武回归。
五年又五个月，银鍠朱武携儿子银鍠黥武回归魔界，在去往大殿路上看见几个小孩在欺负一名红发的孩子，那孩子看起来瘦小好像只有3.4岁大，既不像魔族也不像鬼族更不像邪族。朱武让黥武制止了那几个小孩，却没有停下脚步。
同年六月，银鍠朱武宣布继位魔皇，同时吹响了对玄宗总攻的号角。
六年又两个月，一步莲华出关，联合万圣岩驻守众僧擒下恶体袭灭天来，却不忍杀，只关于佛狱之中，望其有朝一日回头是岸。
八年又三个月，魔界攻势愈加紧逼，同时玄宗四奇竟叛逃二人，另外两人被叛徒重伤失踪。为弥补四奇缺口，万圣岩再次增兵，导致内部空虚，袭灭天来趁机逃入魔界。
九年，玄宗采取玉石俱焚之招封印魔界，却因时间紧迫无暇通知万圣岩导致其损失严重。一步莲华为护万圣岩安全，已耗尽全身内力修复万圣岩大阵，最后力竭陷入沉睡。
